绝大多数修士选择尸解, 都是因为已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不尸解必死无疑。
千嶂夕的情况尚可以拖延,她本身又意志超绝,硬是撑了百年时间,四处寻找机缘。
千嶂夕认识星玄度,也正是那百年间的事。
她问星玄度:“我应当在何时何地尸解,才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彼时那仍然年幼的星家少主合着眼道:“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最想要的那个结果。”
千嶂夕大惊,半晌才咬牙问:“那只要次好的结果呢?”
“是哪一项次好?”
千嶂夕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天资!”
这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
她是六合书院两百年来倾力培养、最出众的天才, 若非自己不顾夫子们阻拦、任性强行破境, 根本不会落到现在境地。
她欠书院的恩情,必须得还回去。
“那只需静等便可, ”星玄度镇定地说道,“机缘自会来寻你。”
这时候的星玄度刚刚横空出世,名声不显,千嶂夕便也只是半信半疑,留下星家索要的报酬后便告辞离去。
不过在离去前,千嶂夕又悄悄问了星玄度一个问题:“我会有一日胜过谢还吗?”
穿着板正华服的男童皱起眉,想了又想,才说:“你二人似乎会殊途同归。”
千嶂夕追问:“我与他都会飞升?”
“尚看不清,应当是变数太多。”星玄度道,“还需过些时候再来问我。”
千嶂夕遗憾离开,依旧四处云游,直到一次回六合书院整顿时,遇见了白令先。
白令先此人名声在外,好坏参半。
千嶂夕零零碎碎听过一些,并未上心,只是扫他一眼,见天资平庸,便收回了注意力。
结果白令先主动找上门来,满眼爱慕地请求她做他的道侣,共修破情道。
千嶂夕气得笑了,当着师弟师妹们的面,出手教训了白令先一顿。
白令先灰溜溜地离开六合书院,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书院的师弟师妹们私底下议论,都说他是无地自容,所以暂时闭关躲风头。
千嶂夕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此后过了几十年。
千嶂夕减少了外出的频率。
一来,她的身体不断恶化,只剩全盛状态的三成;
二来,星玄度名声鹊起,她对那句预言的信任多了许多。
就在这时,白令先却秘密传讯,邀千嶂夕出书院一见。
即使只剩三成实力,千嶂夕也不会惧怕区区一个白令先,稍作思忖便前往赴约。
白令先遮遮掩掩,行为鬼祟,似乎在隐藏行踪。
但他给千嶂夕带来一个好消息:“我知道一具天资可与谢还媲美的肉身,只看你有没有胆去替。”
千嶂夕嗤笑:“你如何确定?”
婴孩呱呱落地前,一切都是未定。
纵然能根据家族先辈等粗略做个判断,那也算不得数。
如果真能提前算得这么准,千嶂夕早就挑选好适合的胚胎尸解去了。
白令先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你看不上周临岐,但我只问你——刚修行三年的你是否能与现在的他平手?”
千嶂夕虽然是年轻,但那只是在修真界的年轻。
三年?那真是刚刚入门。
她抱臂、微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示意白令先继续往下说。
白令先接着道:“修行一个月便能伤到周临岐,三年便能与他打得不分上下,这算不算可与谢还一争高下的天资?”
“即便算,你怎知未来之事?”千嶂夕漫不经心地问,“难道是星玄度说的?”
“因为这不是未来之事,”白令先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只剩气流声,“而是在前不久刚刚发生。”
千嶂夕骤然想起,在书院时似乎听过一些关于周家出乱子的议论,只是她不感兴趣,没有多上心。
但她此时的面色已经冷淡下来,因为明白了白令先话中的意思。
她逼近白令先,盯着他隐藏在暗处的双眼,轻声问:“你撺掇我去夺舍?”
尸解与夺舍,二者听起来相近,但实际是大相径庭。
在修真界公认,腹中胎儿没有神魂,因此尸解进入胚胎、诞生,二者天生便融为一体,并不为众人所厌恶。
可夺舍是驱逐他人体内神魂、并取而代之,神魂和肉身本非一体,彼此排斥,那就是堕魔行为,人人得而诛之。
千嶂夕若是真敢走这一步,不仅是她本人将臭名远扬,背后的六合书院也必定会被连累。
白令先被她盯得毛骨悚然、面无血色,但仍坚持游说:“但那样的天赋,你一旦错过,便再也找不到下一个了。”
千嶂夕沉默片刻,心底生出一丝动摇。
“况且,那人根基尚浅,等你取而代之,或许根本不会面临反抗。”白令先急道,“此人正在四处大开杀戒,与魔修无异,你若杀了她,那是在做好事!”
千嶂夕摇头。
白令先一咬牙,交了底牌:“我知道你犹豫什么——我有一秘法,能除你后患之忧。事成之后,无论是谁来探,都只会认为那是你尸解的转世。此外,我愿立血誓令,至死都不会将这个秘密外传!”
但“夺舍”还是太超过了。
千嶂夕只是收下白令先的传讯信物便离开,回到书院时,却见同门后辈们哭成一团。
她诧异上前询问何事,才得知一名师弟在外遇见周家那名流窜魔修,主动上前讨伐,却反被杀死,消息刚刚传回。
夫子们好容易将嚷嚷着要出去杀魔修报仇的弟子们劝了回去,又安抚千嶂夕叫她不要操心,近日让弟子们尽量不要出门便是。
但千嶂夕还是出了书院,去寻那周家魔修——周凰。
周凰此时尚且生涩,知道自己对抗不了大能,一路便想尽办法地磨练自己、不择手段地增强实力,进步之神速十分骇人。
千嶂夕找到她后只跟了数天,“绝不夺舍”的想法便一日比一日动摇。
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这样修行,今天还刚刚学会爬,明日却已经知道该怎么跑。
哪怕无人教导、引领,周凰仅凭观察与模仿也能如同天授地学会一切,并下意识地调整至完美。
可周凰的岁数并不小,既然在周家这样的世家内出生,为何到这个年龄才突然开窍?
千嶂夕终是忍不住上前拦住了她。
周凰外表五六十岁,两鬓斑白——这是她开始衰老之后才修行有成的证据。
此外,她脸上还斜着一条陈年旧疤,像是狰狞的老蜈蚣横跨过她的鼻梁。
“你是谁?”周凰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十分谨慎地问。
千嶂夕只道:“是你杀死之人的师姐。”
周凰闻言了然,冷笑一声摆出迎战架势,一句废话没有:“来吧。”
千嶂夕并未移动,而是问出心头疑问:“你有这般天资,为何到中年才开始修行?”
“老天这几十年眼都瞎了,刚刚才睁开吧。”周凰无所谓地说,“我在周家因为修为低微被欺辱这么多年,以为要窝窝囊囊地死去,没想到死前还能杀这么多周家的畜生,不亏!”
周家家风,那也是臭名昭著,大家听了都摇头。
“师出一门,有如手足,你替手足报仇,无错。”周凰喝道,“生死一战罢了,来!”
千嶂夕与周凰鏖战一场。
一方根基太浅,一方修为衰退,硬是不相上下地打了个血肉横飞,最后千嶂夕是仗着自己储物戒里丹药、法宝足够多,才硬生生将周凰磨死。
周凰死前,千嶂夕有些愧疚,便问她是否还有心愿未了。
周凰只道“太多”两个字,便身死道消。
千嶂夕精疲力尽,仍不得不打起精神布下结界,再传讯让白令先前来。
白令先来得很快,显然一直在附近观察。
他看着周凰的尸身,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千嶂夕瞥他一眼,道:“你的秘法,是不是也能改变肉身样貌?”
“正是。”白令先回头一礼,“是否要将她调整成你的模样?”
“五分像我即可。”千嶂夕道。
肉身固然会受神魂一些影响,但尸解后毕竟是换了个人,怎么可能和从前长得一样。
二人立下血誓,约法三章。
千嶂夕不可杀、伤、害白令先,否则将立刻还诸己身;白令先不动手脚,且不可以任何办法将夺舍一事透露给任何人,一动心思,当场暴毙。
白令先这才松了口气,恭敬地笑道:“好,那我这便开始了——只是毕竟是秘法,可否请道友离远一些?”
千嶂夕本就不感兴趣,拉开距离后便在旁入定护法,白令先则开始施展秘法。
数日过去,白令先将修改后的尸身交给千嶂夕,便提出要离开。
千嶂夕确认过肉身没有问题,又似不经意地问:“你为何非要周凰死不可?”
周凰只要继续作恶、继续变强下去,总有一日会自取灭亡,白令先不是周家人,面对周凰此人又何必急得火烧屁股。
白令先笑了一下,简洁地答道:“情债。”
那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千嶂夕并不在意。
白令先这小人最是惜命不过,不会暴露这个秘密。
秘法调整过后的新肉身也确实好用,千嶂夕声称自己尸解,消失数十年后回到六合书院,人人只赞她是更上一层楼,无一人发现她是“夺舍”而非“尸解”。
一切都很完美,千嶂夕逐渐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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