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城也跟着笑起来,“姥爷大棚里居然还有雨衣。”
“干农活用的,这个不沾土,不然你姥姥总说我埋汰。”姥爷过去给自己泡了杯茶。
仲城拿抹布擦了擦自己被水泡过的皮鞋,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颜回的身影。
“姥姥,颜小回呢”他过去厨房问。
“不知道啊。”姥姥有些迷茫,“我摘完菜出来就没见她了,我还以为她去找你和老颜了呢。”
“我和姥爷……”仲城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颜回指不定又在难过,自己跑出去了。
他看着外面几乎泼下来的大雨,快步奔了出去,“我出去找她!”
“哎小城……”姥爷追了两步没追上,无奈道,“好歹穿件雨衣啊……”
仲城一出门,没跑出院子就被浇了个透心凉,身上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湿的。
雨势大到出乎意料,又没有雨衣挡个脸,他跑到下坡就开始呼吸不畅,只能脱下外套遮住头,在分岔口茫然的左右张望。
他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颜回。
他到底不像陆见深,对颜回的很多细节那么了解,山这么大,路这么多,他完全不知道颜回会去哪里。
踌躇之际,仲城一眼扫到前方路口开来一辆车。
也是辆越野,毕竟走这种山路不是越野那底盘很容易刮车,但是村子里这些个朴实村民是买不起这车的,所以……
外人!
仲城朝车跑过去。
那车未开到他面前就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陆程打着比普通雨伞大了近一倍的黑色碳素伞走了下来。
草!
仲城连吃惊他为什么会跟到老家来都顾不上了,脑中浮现四个字——真会享受。
在这么大的雨势下,因为有一把特大号伞,陆程连身上都没被浇到,只脚下沾着泥水。
对比狼狈无形象落汤鸡一样的自己……
“在找颜回吗她在我车里。”陆程像白娘子遇许仙一样款款朝仲城走了过来,将他罩在伞下。
……
将昏迷的颜回抱进小屋。
仲城虽然急的不行,但男女有别也不能帮颜回换掉湿衣服,只能麻烦姥姥。
姥姥浸了热毛巾帮颜回擦一遍身体,又换了干净的衣服,拿了床厚点的被子将她裹在被窝里。
“我煮碗姜汤,等她醒了给她喝,去去寒气。”姥姥弄完后到大屋告知众人。
“小回怎么回事大雨天跑出去怎么还昏倒了”姥爷感觉有些不对。
仲城本来还在担心,被问到头上瞬间就是一窒,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陆程笑着将话接了过去,“颜回可能是有想去的地方,但没想到会下雨,雨大太就会呼吸不畅,她可能也是想快点跑回来,却不知道越是这样越容易缺氧致人昏迷。”
他的解释很有科学道理,姥爷也知道雨大到一定程度,在外面走都会喘不上来气,这是很有可能的假设。
见他信了,仲城松了口气,第一次有些感谢陆程的巧嘴。
颜回没什么大问题,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家里来了除仲城以外的客人,姥爷和姥爷便忙着去厨房准备晚餐。
二老不在,仲城放肆的不怎么友善的看了陆程一眼,“你怎么来了”
“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小轩不放心小颜回,我陪他来看看。”陆程推着陆轩的轮椅到沙发边,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个桔子。
“你消息倒挺灵通。”仲城抱臂靠在墙上。
“是小轩感觉到小颜回最近接电话时,情绪一直不是很好,他很担心,我就派人打听了一下。”
陆程三两下将桔子剥开,细心的摘掉上面的桔络,“小弟结婚这么大的事,不用特别打听就会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颜小回的她怎么在你车上”仲城又问。“我路过山上,看到她昏倒在树边,就把她抱回车上。”陆程将桔子分成一瓣一瓣。
“你路过山上”仲城听着都觉得莫明其妙,听说有人路过大街房前院子各种平地的,就是没听过山上也能路过。
“这么大雨,你上山上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陆程慢悠悠的抬起眼,勾唇一笑,“本来见天气尚好,想带小轩去野战的,谁知半路下起了雨……”
他话没说完,陆轩滑着轮椅转头就走。
陆程忙将他拉了回来,陪着笑,“我开玩笑的,别生气,你脸皮怎么总是这么薄,好了我错了,回去跪摇控器好吧”
仲城震惊的看着那只满眼讨好的狐狸,有点受不了这二人的相处方式。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他倒是完全忘了再往下追问“路过山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吃瓣桔子消消气。”陆程拿一瓣喂给陆轩。
陆轩下意识去接,桔瓣碰到嘴唇才想起有外人在旁边,别扭的转开了头。
“尝尝,听说是这边山上桔树结的。”陆程笑了笑,一副流露自然的讨好神情,“你不是最喜欢吃酸的了。”
仲城被这场面冲击的一个寒颤,胡乱找个“我过去看看颜小回的”借口,赶紧出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离开:我会一直都记得
颜回醒来的时候,外面雨已经停了。
她睁开眼便看到陆轩坐在身边,熟悉的白色眼罩,忧郁中带些担心的神情。
见她醒了,才变成难得一见的微笑,“你醒了饿不饿我让哥哥去帮你拿点吃的过来。”
“刚醒来哪有胃口吃东西。”陆程在旁边道,“你也等了很久了,想说的就趁现在说出来吧,一会儿姥爷他们过来,你也不好当面说。”
“说什么”颜回问了一句,也在同时慢慢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
她坐起身,在被子上面左找右找,“我的瓶子,我的瓶子你们拿回来了吗”
“我……”陆轩想说什么,被陆程打断接话道,“什么瓶子我们没注意,只是在山上看到你晕倒在树下,好像当时旁边是有一些东西,我本以为那是垃圾的。”
“不是的!”颜回有些着急,顾不上自己还穿着睡衣,穿鞋下了地。
“那些都是我和小……我的瓶子,很重要,我得去找!”
她越说越觉得不能耽搁,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颜回!”陆轩也有些着急,滑着轮椅想跟出去,却被门坎挡了一下。
陆程赶紧过去抓住扶手,劝道,“你别急,我就推你过去,她去看了没有,就会回来的,不会乱跑。”
陆轩虽然明白是这样的道理,却还是担心颜回,催促道,“你快点。”
……
雨过天晴,夕阳从云层中露出。
颜回踩着泥泞的土路,一歇未停的跑到溪边树下。
还没跑到近处,她便看到地上空空如也,心就是一凉。
来到近前,可以看出自己之前挖过的痕迹,泥土被雨水冲刷后,平整了不少,但之前她放在一起的瓶子一个都不见了。
颜回也不太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可能两个小时,也可能三个小时。
山上无人来,何况之前还下着雨,可瓶子就是都不见了。
她沮丧的蹲在树下,被无所适从的感觉再次包围。
陆轩和陆程什么时候来到面前的她都无所察觉,直到陆轩开口叫了一声“颜回”,她才慢慢抬起头。
“颜回,你的东西……找到了吗”陆轩看着她问。
“没有。”颜回摇了摇头,“没了,所有的瓶子都不见了。”
或许是被来这里玩的小朋友捡走了,或许是被哪个维护山邻的村民当垃圾扔掉了,又或许……
想出再多个或许都没有用。
没了就是没了。
就像陆见深离开她。
离开就是离开。
“没了就没了吧,你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多少瓶子都能装满。”陆轩慢慢朝她伸出手,“颜回,虽然被拒绝了两次,但我还是想再确认一次,你愿意考虑跟我离开这里吗”
“……”没想到陆轩突然说这些,颜回一时有些茫然。
愿意吗
前两次,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不愿意,我要和小叔在一起。”
天真的像个早恋又不懂事的小学生。
现在,她却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个不能离开的理由已经不再是理由——她要和小叔在一起,但小叔已经不想和她在一起了。
“我已经知道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也明白你一定很难过。”陆轩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陆见深当初照顾你,是因为你们都是陆家的人,后来照顾你,是因为你们是恋人,但现在他已经结婚了,你继续留在s市,要住哪里准备和谁一起生活你想过吗”
没想过,完全没想过。
光是想念陆见深已经占据颜回全部精力,她在陆轩提醒后才发现,这些自己竟然都没有想过。
“现在你住在仲城那里,但说到底,你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让他一直照顾你,还是说……”陆轩有些犹豫,为难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表达。
“还是说你对仲城也有好感”陆程帮他把话说完了,笑吟吟道,“听说他为你和家里都闹翻了出于感动而产生的爱情我觉得也很靠谱,如果你愿意留在他身边我们也……”
“哥……”陆轩见颜回脸色越来越茫然,叫停了陆程的胡言乱语。
陆程朝他眨眨眼睛,手在唇上一拉,听话的封住了自己。
“如果你想继续和仲城生活,我也不会干涉。”陆轩继续对颜回道,“我没能从小照顾你陪你长大,没参与你的大部分人生,就没权利逼你做任何决定,虽然很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但你选择留下我也不会强求。”
“……我和你走。”颜回沉默半晌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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