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终章(上)
“哈……哈哈……”
一串诡异的干笑从邢夙的喉头溢出,他翻转手掌,将臂膀垂下。被灵力震碎的翎羽从他的指缝中溢出,赤色的焰光被风翻卷至他眼前,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经脉中翻涌的灵力令他的双目泛红,他沉着脸,咬了几下牙,才终于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紧绷着声音喃喃:“被耍的人,原来是我啊。”
响彻天地的鸟鸣声中暗含了羽族的妖术,声波传进人耳中,几乎是立时便让人头痛欲裂,七窍流血。
营地内的士兵们因为这阵异象开始疯狂躁动,还是长生派一名修士先反应过来,号召着众位修士们一起,合力撑起结界,至少先将这阵夺命的羽音给抵挡住。
传说中那份令世人趋之若鹜的鹓雏之力,竟然真的如此强大,在一个半妖身上都能呈现出碾压群雄的气势。
若那半妖直接攻过来倒也一了百了,偏偏她就是不动手,只像逗弄老鼠一样驱使着群鸟将营地给包围住,等待着他们力竭的那一刻再来收割。
渐渐逼近的威压令他们连剑都拔不出来,咬着牙抵挡也不知道能挡多久。
邢夙是少数没有受到这阵羽音影响的人之一。他抬起左手,释放出储存在左臂内的灵力。碧色的光波在他脚下迅速铺开,沿着营地外缘的结界向上攀升。
几道防护罩下来,总算是勉强隔绝了那阵羽音。
邢夙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稳定军心,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犒军之词早已烂熟于心,这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但他远远望着肖思宜紧闭的营帐,却发现自己只想冲过去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背叛他。
他攥紧的拳头在发抖,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都尉观他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邢二公子,是否要请肖姑娘过来?”
“……不必了。”他将拳头松开,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
肖思宜必定是受人蒙蔽。
他怪不到她头上。
那么,值得责怪的人,便只有那个哄骗了肖思宜,令她做出了不清醒之举的南荒鸟妖。
该死的人是元汐桐,还有她身后的元虚舟。
“把酒送进去吧,确保他们喝完,”终于,邢夙吩咐道,“让你的兵整军列队,原地待命,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一闪身,直接朝着天降异象的地方而去。
奇怪的是,邢夙刚一离开营地,这阵羽音攻击便立刻消失了。
似乎那半妖此举只是为了将邢夙逼出去。
营地内的修士们面面相觑,试探着撤下结界,果然发现天幕上的群鸟在渐渐散开。
怎么回事?
雷声大雨点小的,是在虚张声势吗?都已经逼到近前了,为何不成热打铁将他们一锅端了?
这南荒的妖族究竟在搞什么鬼?
“到底是个半妖,只会些唬人的把戏,看来传说中炎葵的妖力,也并不是那么好用。”
一名修士壮起胆子,拔剑欲挥向空中,将那些险些令他们丢了大份的群鸟们斩下来泄愤。他还没来得及出招,便发现,散开的群鸟后面,是渐渐显出妖相的羽族妖兵。
这群妖兵都是精锐,翅膀一张开,本就黯淡的夜幕竟然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浓重的妖气弥漫在夜色中,又被数不清的妖兵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营地内修士们不禁打了个寒战。
为首的长生派门人冲着天空一拱手,朗声问道:“你南荒才改换新帝,就大举犯我中土,怎么,是要撕毁止战协定吗?”
闻言,领头的羽族将领亦不客气地回道:“这位仁兄,说话可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动手了?”
“你!”妖族真是群不要脸的物种,那修士被噎了一嘴,缓了片刻才接上话,“你们不动手,围在这里是何居心?”
当然只是单纯给他们新任少主撑场面而已。
羽族将领冷哼一声,直言道:“我劝你们现在不要将精力放在我们身上,要找麻烦的可另有其人。”
他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便从地底悍然钻出,飞入一名布衣少年手中。
少年执剑的姿势和起手皆是长生派的功法,只是出剑劲急,招式更为干脆利落。那柄长剑在空中幻化为十六柄金剑,齐齐朝着他们攻过来。
转眼间几人便过了十几招。
长生派修士在换阵的空档,终于看清来人的面容。那张脸,如今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刚被落星神宫逐出,永世不得参与选拔。
他是玉胜仙师未正式拜师的弟子。
“……李诚还是沈诚来着?”其中一名修士道,“仙师不过是传授了你几招,未得师徒之名,如今是要替谁出头呢?”
其余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小伙子,既然从落星神宫拣回一条命,就该夹紧尾巴做人。想来教训我等,你可没那个资格!”
“他没资格,那我呢?”
一道利落的女声从空中传过来,落在林诚的耳中,他竟当场呆立在原地。
感觉震惊的同样还有在场的长生派修士,他们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林诚身边,目带鄙夷地望过来:“我有资格替师父,清理门户吗?诸位师弟。”
-
邢夙追上元汐桐时,她还在高崖上坐着调息。
那六扇几乎要将夜空点燃的火翅已经被她收了起来,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少女,只不过比起半年前,她脸上的戾气消散了许多。
见邢夙已经行至崖边,元汐桐不慌不忙地将妖力运转了最后一个周天,才站起身来,垂眸看向他:“邢夙,你看起来很气急败坏。”
她终于不再假惺惺地叫他“夙哥哥”,听起来倒是顺耳多了。
邢夙笑了笑:“怎么会?你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按理说,我早该还给你。”
他环顾四周,接着问道:“你一个人?元虚舟不在?”
“你很想见到他吗?”元汐桐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只把他当对手?但是很可惜,他在帝都对付你爹。这次,你的对手是我。”
她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因为在获得了娘亲全部力量的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当力量可以碾压对方时,是不需要用恶毒的言语去挑起怨气的,她只需要陈述事实,对方自然会气急败坏。
“你?”果然,邢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手捂住嘴低低地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指向她,连眼球都要从眼眶里暴露出来,“你在……看不起我吗?还是觉得我不配元虚舟出手?”
目睹着这一幕的元汐桐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内心有着伟大虚荣感的人,往往在极度自负的外表之下,潜藏着巨大的自卑感——这种心理她再明白不过。
他在将军府里长期被打压着长大的经历,让他形成了扭曲的执念。而五年前他断手一事,成为了一切的导火索。
要这样说起来,她的确是罪过不小。
“邢夙,”元汐桐诚恳地开口,“元虚舟砍断你臂膀那件事,是我让他做的,这是我的错。”
邢夙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呵,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容易责怪自己。不必道歉了,元汐桐,我和我父亲也害了你许多次,只不过每次都被你逃掉了而已,不是我们对你存了恻隐之心。你也不必用这种怜悯的眼神来看我,选择使用义肢,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伸手,在冰天雪地里将左臂的袖袍扯下,露出一整条用特殊材质做成的臂膀。月光流泻在那条臂膀上,看起来的确是蕴涵了巨大的力量。
“我反而要感谢你,”邢夙屈了屈手指,看向自己指尖的眼神堪称痴迷,“让我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元汐桐:“义体军团吗?”
“你已经见过了?怎么样?很壮观吧?”邢夙一脸得意地看向她,“他们原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是我助他们完成了进化,从此他们可以突破血脉和天赋的界限,获得无上的力量。落星神宫那群神官,徒有神官之名,实际上不过是朝廷的走狗,而我,才是能主宰人们命运的,真正的神!”
令人发指的恶行在他的口中被包装成了正义,而他自己已经深信不疑。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元汐桐不再试图和邢夙交流,沉下眼从山崖上朝着他直冲过去。
巨大的威压碰撞到一起,凉州边界方圆几百里内不仅是土地,连空气都在震颤。
说实话如今的邢夙很强,义体为他带来的最明显的改变,便是他的灵力永远用之不竭。
这些年来,他通过不断的掠夺,将大小修士们辛勤修炼获得的灵力据为己用,用沐骨之术储存在了特制玉牌中。一块用空,他便马上替换上另外一块,招数之多,出招之稳,几乎是不知疲惫。
他打的主意是,元汐桐总归是个半妖,即便现在她已经获得了炎葵完整的力量,但这些力量,没个三五十年根本炼化不了。况且,她攻入妖都时便已经消耗了巨大的妖力,短短几个晚上,她还无法完全恢复。
将她耗死在这里并非难事。
然而,对战的时间越久,他越发现情况不对劲。
一开始,元汐桐无论用何种功法,都只能勉强和他五五开,到后来她竟渐渐占据上风。
她在拿他喂招,以弄清楚自己的极限!
看到他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元汐桐微微眯了一下眼,目光却在这时投向营地的方向。
羽族妖兵将浮图已经倒塌的信号传递了过来,她重新看向邢夙,冷静地告诉他:“你的义体计划失败了,那些被用作实验的人,精神已经恢复了过来。”
“不可能!”邢夙脱口道。
他一脸震惊地回望营地,是真的觉得元汐桐在诓骗他。
明明已经吩咐下去,将咒酒运进浮图,那些人只需要喝下那口酒,就能完成最后的进化。
长生派那群修士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况且就算最后一剂咒酒还没来得及喝,精神几乎已经被全数剥夺的那群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恢复!
“想不通是吗?”元汐桐见他实在脑子转不过弯来,好心解释道,“玉胜仙师可不止一个当掌门的高徒,最得他真传的弟子,如今在落星神宫。”
“落星神宫……明霞。”
听见邢夙将这个名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元汐桐再次感受到,人的面相真的会随着境遇而改变。
以前的邢夙纵使是个笑面虎,但他也完全担得起“玉树临风”这样的形容。现在,元汐桐看着他,只觉得他连面容都扭曲得像个小人。
“你可以选择求饶,”她不再浪费时间,直接通知他,“我耐心有限,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求饶的机会。”
错过,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第89章 终章(下)
邢夙当然不会选择求饶。
他从小被邢磊当作出气筒摔打到大,可从来都没有求饶过一句,所以才会被打得更狠。
现在也是一样。
为速战速决,元汐桐蓄起妖力,朝着他的义肢给了他最后一击。
狂暴的妖力将他的左臂震碎成粉末,他的气海随之被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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