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妄也忘了,大概是翘课去网吧打零工吧,要么就是在汽修店当学徒,在世俗眼光里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好孩子。
这都无所谓。
余景生的话语已经不能够再刺痛他。
“像你这样碌碌无为、没有文凭,还不会说话的人,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你这样子,迟早哪天老婆也会跑了!去跟别的有本事的……”
话音未落,他昂贵体面的西装就被人一把从衣襟揪起。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尽数膨起,青筋鼓涨,小臂的筋脉骇人地爆出,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地把男人凌空提起。
余景生猝不及防双脚离地,只剩脚尖还在费力地拼命点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多了些横肉的脸迅速涨红,抹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几根。
“放、放……”
周围很快传来其他人劝架的声音,余妄赤着双目,手上的力度不减分毫,咬肌微突,藏着汹涌的戾气。
倏地,一道温柔惊讶的声音泉水一般响起。
轻轻软软的,却一下子钻进余妄的耳中。
“……余妄?”
男人身形一怔,手上怔忪一下失了力气,余景生一下子被放下来,狼狈地后退好几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溢出。
他咳得像要断了气,猛地抬头:“你这个小混混,你现在还要杀人是吗,你来呀!!”
余妄却全然没了理会他的心思,他愕然回首,满眼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周泊航聊完了出来的夏时云。
余妄怔怔的,身上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抽干了,血液迅速冰凉倒流,脸色惶然白下去。
他浑身的热量都随着气音般的呼唤吹出了体外。
“老婆……”
……老婆都看到了。
看见他伤人。
也听见那些话了吗……那些说他学历不高,品行不端的话……
老婆会不会嫌弃他呢?
余妄大脑一片空白,淡色的薄唇几乎失去了血色,医院的冷气吹得他遍体生寒。
夏时云定定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径直走到脸色苍白的男人身前站着。
青年单薄的身影将余妄挡在身后,温暖的手掌不动声色地轻轻牵住男人粗砺的大掌,修长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紧密地十指相扣,暖融融的温度在指间化开。
余妄一怔,视线落在两人相连的手心上,鼻腔倏地泛酸。
夏时云一双漂亮的眼睛燃起两盏明艳的火苗,寒光湛湛地向外:“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寻衅滋事,跟我男朋友道歉!”
第40章 “老婆……你别不理我。”
夏时云身为一名职业摄影师,控场能力是很强的。当拍摄场地人员流动嘈杂,或者模特迟迟找不着状态时,他常需要起到引导、安定等作用。
当他冷下脸,用严肃的语气高声说话时,声音穿透力是很强的。
清泠泠的声音如敲冰戛玉般响起,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廊道一下子静了下来。
余景生完全愣住了,眼睛一下子落在夏时云精致干净的脸上,一下又落在两人紧牵在一块的手上,脸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掐住了脖子一般缓缓涨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快步赶来的护士埋怨地说:“不要在走廊喧哗,以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夏时云友好地侧过脸微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出去说,不会再大声说话了。”
小护士嘟嘟囔囔地走了,其他零星几个围观群众也讪讪离去。
夏时云瞥向中年男人,率先往长廊另一侧的尽头走去,外面是一块露天的小平台,余妄钝钝地被牵着走。
余景生抹了把脸,大步跟上,身后厚重的玻璃门一合紧,他就阴着脸讽道:“我是谁?”
“你怎么不问余妄我是他的谁?你们不是男……”余景生说到这里脸色一变,仿佛让他说出这段不正常的关系都会令他恶心:“他这都没有告诉你吗?”
余妄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指节似乎都在发出滞涩的摩擦声,夏时云瞥了他一眼。
男友下颌紧绷,脸色微微泛白,乌黑的瞳孔森然而空茫地睁着,不曾朝夏时云投去半个眼神。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
余景生欣然接受亲生儿子对他投掷这样的眼神。
仿佛在他的面前,一瞬间,面前高大挺阔的成年人就急速缩水成了瘦弱寡言的小孩,变得毫无反抗能力。
对于余妄,余景生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他和余妄一样不想回忆那段散发着陈朽味道的时光。曾存在那段时光里的不讨喜的儿子更像是个抹除不掉的污点,想起都觉得如鲠在喉。
但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余妄曾是他那段时光里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存在。
因为是儿子,所以余景生永远不用对他低头,永远可以趾高气昂,把在外面丢掉的脸都在不会求助的小孩面前讨回来。
因为他是父亲,所以好像天然就可以当一个不用付出代价的支配者。
这种关系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失效的,只要余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似乎可以一秒夺回他的主宰权。
但再次相遇,余妄却还是这副理谁都不理他的模样,这就像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让他颜面无光。
明明曾经,在他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时候,只有余妄一个人听他的话。
当他东山再起又赢得了旁人的尊重时,余妄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余景生不理解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不识好歹。
现在他事业又出现颓势,再遇余妄,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已是全然的陌生。
似乎是上天在对他宣告他失去了最后一块领土的支配权,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他没能留住一个。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余景生怆然一笑,刻薄道:“你说呀,说你是怎么离经叛道,辍学打架,留不住妈妈,还把艰难谋生养家的父亲一个人抛下,独自离家十几年杳无音信……你说呀!”
他每多说一句话,余妄的脸色就白一分,棱角僵硬得不像话。
男人宽阔的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薄而脆的纸张,谁这时候从他身后拍拍,他能一片一片地碎裂。
余妄的呼吸都快冻住了。
他不敢转头,害怕从夏时云脸上看见错愕的神色。
喉头似乎被重逾千斤的巨石给坠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无法反驳。
很不堪,但是好像余景生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这层父子的关系被戳破大白后,夏时云微微怔愣了一下,脑内如电光石火般串联起了方才听到的后半段谈话。
在把添乱的男朋友支出去后,夏时云担心他胡思乱想,于是只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跟周泊航谈完了。
他把和余妄第一次微信说话的时间、第一次有账目往来的时间,和第一间房退租,重新找房子的各种时间证据都拿给周泊航看了。
甚至还有和陈越的聊天记录。
种种证据都表明,夏时云和余妄真正开始的时间是在他与周泊航分手一个多月后。
不存在无缝衔接,更不存在小三插足。
他和余妄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关系。
病床上的人的脸色早就灰败下去,他知道自己最后一丝胡搅蛮缠的理由也没了。
只在临了夏时云要走出病房门时,他才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当初我牵一下你的手你都反感,但是他你就可以接受呢?”
夏时云站定,眸子闪着明亮的柔光,思考了一会才心平气和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真诚的与人交往,你就知道了。”
余妄确实挺笨的,与他恋爱的过程中也隐瞒了不少东西。
但唯有对夏时云的一颗心永远是真诚热忱的。性格可以伪装,理想型可以伪造,但唯有质朴纯粹的爱意他不会错认。
塞林格的书中写到——爱是想要触摸却又收回的手。
夏时云不知道余妄有多少个这样收回的瞬间。
为此,他可以原谅余妄的笨拙千千万万次。
夏时云突然就很想见到余妄,把他那张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给揉红、扯长,抱抱他,然后再一起回家。什么都不做,待上一整天也很好。
但是门外却没有余妄的影子。
夏时云纳闷地左瞅右瞅,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余妄会小心眼地巴在门口偷听。
竟然没有。
往长廊一端走去,有些许嘈杂动静传来,还有不少医患家属在左顾右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时云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偏偏余妄长得实在太高,他远远一望就发现竟是他的男朋友卷入了争纷之中,于是连忙快步再走过去。
还没走得很近,他就听见了余妄对面的中年男人咄咄逼人的骂声。
余妄自始至终都很老实地站着,并未出言不逊,一直都是对面的男人在输出难听的话。
夏时云气不打一处来,走近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就愈发清晰。
从余景生说要带余妄除疤,出国开始,他就一直在了。
原来想要打断中年人的叫骂的夏时云猛地一怔。
疤痕……
余妄身上确实有不少疤痕,深浅不一。
最明显的一道莫过于眉峰上的浅色疤痕,凶戾的疤痕蜈蚣似的破坏了余妄原本生得很好看的眉形。其余的多在腕内侧和大腿处。
好在男人的肤色是健康的浅麦色,所以倒不太明显,再者夏时云总以为这些伤痕是余妄在攀岩工作中留下的,也没多问,现在听起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但夏时云却越听越皱眉。
中年人愤怒地把余妄描述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形象,这和夏时云眼中的男友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夏时云还没来得及站出来,沉默良久的男人就突然一把暴起,将大言不惭的中年人像蘑菇一样摘了起来,引起周围连连惊呼。
他才不得不出现稳住即将失控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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