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原谅你了,房子可以重新建。你喜欢花,这次我少种些土豆,给你种满牡丹好不好。”
萧璋继续往外走去,崔铭心里一凉,正要一咬牙豁出去将他拦住,忽然却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一个人连滚带爬地从远方向着曲成溪扑了过来:“师父!!——”
周围的正道一片哗然:“那不是商唯吗!”
萧璋低头看着商唯扑到了自己下方,他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搞得浑身都是脏污,像是刚从淤泥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不是这样的!”商唯抓住萧璋的衣角,泣不成声地嚎叫着,“不是这样的!”
萧璋的身子不可控制地晃了一下,他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东西,瞳孔深处一阵剧颤,然而商唯根本顾不上他,看到曲成溪尸体的那一刻他就崩溃了。
“你在天灵山脚下的房子根本不是师父烧的!是沈钦烧的!是沈钦为了让你恨他误会他布下的局,就是为了逼你们两个分开!”
那一刻萧璋的眼前几乎一黑,崔铭扑上扯住商唯的胳膊急道:“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不!我必须说!我偏偏要说!”商唯的泪水如同成串的珠子,与脸上的泥土一起混成一片。
之前他被沈钦封住灵脉丢到草丛里,让他做个曲成溪和萧璋反目成仇的见证,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沈钦根本顾不上他,想着他灵脉被封丢在那里也掀不起什么动静。
可混沌竟然花了几天时间不眠不休把灵脉破开了,商唯重新接管意识后得知的第一件事就是萧璋和韩杨结婚了,他赶紧冲上朝云派,却撞上了活死人群,混沌又不知怎的没动静了,他只好用自己的力量和活死人搏斗,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跑上来,却看到了曲成溪死去的一幕。
“我师父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如今师父去了,如果我再不说,这世上便再没有人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我不能让你一直误会他!”商唯死死抓住萧璋的裤脚,双眼通红泪水涌下,“他一直深爱着你,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要说刚才萧璋的精神状态已经崩塌,现在就是全面的粉碎,他抱着曲成溪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语无伦次:“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怎么,为什么不说?”
商唯大哭起来:“因为他只剩下两年的寿命了!”
萧璋如同被一记闷棍猛的击中头颅:“什么!?”
“他中的断肠毒素,跟你说只是会让身子虚弱,隔三差五就腹痛难受而已,但是实际上,这种毒从吃下去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只有五年的寿命,他的仙骨永远在被毒素攻击着,身子怎么可能不虚弱!你一个天境大能,帮他疗伤那么多次!难道感受不出来吗?”
萧璋嘴唇剧颤心如凌迟,他怎么没有感受出来,他其实潜意识里一直有这种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所以曲成溪告诉他没事,自己就真的相信了他没事。
“他是不想让你和他一起痛苦啊!”商唯泣不成声,“他的记忆和你一样有损,却比你先想起来你们之间的事情,在知道自己就是阿杨后,他觉得内疚不已,觉得当初朝云派被灭门和他脱不了干系,他怕你将来会有一日在正邪家族与他之间做抉择,于是他选择主动离开,不愿意让你为难。”
“他一点都不爱沈钦,和沈钦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折磨,他当初吃下那断肠药,就是为了逃离沈钦。可他却还是回到沈钦身边受折磨,这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在沈钦身边不跑,他难道真的跑不了吗?以他的脑子和天境的实力,就算是铁桶他都能钻出去,他只是不想而已。”
萧璋的脸色几乎青白。
“一方面,他觉得对不起你,另一方面,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被疾病折磨到死去的样子,所以那段日子你去找他,他语言伤害你、捅你刀子、欺骗你、咒骂你、说自己和沈钦恩爱……都是为了让你对他死心,他宁愿自己承受这些,然后在五年的时间过完之后孤零零地死去,也不愿意把痛苦强加于你。”
崔铭看到萧璋的脸色几乎和死人一样,扑过去抓住商唯:“够了!别说了!”
“不够!”萧璋咆哮一声,抱着曲成溪颤抖得几乎站不住,“让他说!我要听……”
“他唯一错就错在低估了他爱你的程度!”商唯哭着将曲成溪差点死在燕北才换来的两年之约说了出来。
“他还是忍不住想你,疯狂地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所以借着这个和沈钦谈判的机会,他回到了江南,他还是想要再见你一面,和你好好过两年。这两年他会瞒住他的身份,更要隐瞒他的病情,等到两年后做出感情淡了的样子和你平静分手,让你继续你的生活,而他则安静的死去。”
萧璋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下巴落到曲成溪被鲜血浸染的红衣上。
“可是……可是他没想到……”商唯哭得喘不过气来,“沈钦从来都没有信守诺言的意思,他从来没有真正放过他……”
与此同时,天上的沈钦猛的呕出一口血,项超已经身负重伤,挣扎着扑过去抓他:“教主!下面都是正道!您不能下去!”
曲成溪中剑的那一瞬间,沈钦就发了狂。
项超用尽了毕生的灵力拼了命地拦他,几乎把命都搭了进去,拦到现在终于再也拦不住,沈钦狠狠甩开了他,从天空中冲向下方的婚礼现场,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是沈钦!!”
“快……快戒备!!
正道们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惊恐万状间还以为沈钦又要用什么法子展开杀戮,正欲反击,却忽然看见他状若疯魔地向着曲成溪和萧璋的方向扑了过去,根本没顾别人。
“阿漾!!——”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沈钦发疯地抱住曲成溪,想要把他从萧璋怀里抢走。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疯魔地喃喃,“我只是想要你看着萧璋和别人结婚,被伤透后彻底放下,然后跟我回燕北好好过。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最好的行宫,买了一大片草原可以跑马狩猎,还有琵琶!还有上好的琵琶供你弹!你喜欢的一起我都给你打造好了,就等你跟我回来……”
他想要去抱曲成溪的脖子,萧璋忽然抡起一拳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拳是天境全力的一拳,沈钦整个轰然被打飞出去十几米,口中鲜血喷出,狠狠撞在了婚礼现场的高台上,整个高台轰然倒塌,冲击波几乎将四周全部夷为平地,尖叫声四起,人群四散。
崔铭大喊:“所有人快走!”他已经从刚才的那一拳里感受到了萧璋即将爆发的暴怒,到时候闲杂人等如果碍事只怕都要遭殃。
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有跃跃欲试的人想要出头拿下沈钦,都被崔铭一脚踹翻,连拖带拽地弄了出去。
萧璋那一拳足以让一般人必然当场毙命,哪怕是沈钦也两眼一黑。然而那只是一瞬,沈钦立刻从废墟中翻身爬起,从怀中摸出几个东西自言自语:“还有回转的余地,对,我还有星河血梅!”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红色的花瓣在他手指尖辗转,他翻来覆去地数着,数得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数得几乎疯魔:“怎么只有四个,还差一个,我就差一个!……”
“是你害死了我师父!”商唯哭吼着跳脚怒骂,“去你妈的沈钦!!数你妈的破花瓣!!星河血梅从没有人能凑够五个,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妄想!我的师父再也回不来了,都是你错!!”
话音未落他已经腾空而起,手中灵力暴起,暴哭着拼尽全力扑向沈钦:“老子跟你拼了!!”
沈钦目眦尽裂回头:“不是我的错!!”
然而还没等他话音落地,萧璋已经如同暴怒的闪电般越到了商唯之前。
曲成溪已经被他放在了一旁干净的角落,萧璋手中幻化出长剑,眼底带着疯狂的杀意,目光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雪,森冷到了极点,对着沈钦的脖子轰然劈下!
这一刹沈钦忽的笑了,他黑色的长衣同样被疯狂的灵力掀起,面容狰狞如恶鬼,对着萧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明明是你的错!!老子当初就该把你一剑捅死在朝云山上!!”
萧璋的声音冰冷如刀锋:“那你就试试!”
轰!!——
两道强悍到极致的灵力轰然碰撞在一起,天地变色。
很多年以后,江湖上依旧有那一日的传说,正邪两道的至尊在朝云派展开生死之战,战局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整座朝云山的花在灵力的冲击下一次次开放又枯萎,生而复死,死而复生。
从那场浩劫一般的婚礼中逃脱的人们都感叹于那日的跌宕,只有一个被父亲带着来参加婚礼的孩子有一不一样的记忆。
在曲成溪被明铎杀死的时候,他看到婚礼某处柱子后方,有一只纯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躲在暗处静静窥探着。
孩子惊讶眨了眨眼睛,却见那毛绒绒的东西已经不在原地,仿佛刚才他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9章 最重要的东西
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终究还是结束了,从江南一直打到燕北,两个天境在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绝对暴怒下,整个神州大地几乎都被掀翻一遍。
萧璋的愤怒显然更胜一筹,沈钦重伤,被花月教各分舵赶来的手下拼死抢了出来才捡回一条命。
江湖一片动荡,正道大会的监察官们赶到青莲派,想要治他和魔教勾结的罪是,却被告知韩杨掌门已经不知所踪,似乎是畏罪潜逃了。青莲派群龙无首,老掌门只得重新上位勉强支撑,地位一落千丈。
炎阙宫树倒猢狲散,那些在明家落魄后还咬着牙坚持跟在明铎后面的门生,这次是真的崩溃了,不少人不辞而别,而明禅还在重伤的昏迷中不曾醒来,身边只剩下两三人。
曲成溪的尸体被朝云派藏了起来,据说被萧璋冰封在了朝云派的密室里,用最强大的灵术保存着。
正道大会曾上门想要把曲成溪的尸体要走,悬挂于江南城门之上作为正道打败魔教的战利品,还要治萧璋和魔教勾结的罪,结果差点被朝云派门生打死,灰头土脸地丢了出来。
强者才能制定规则,此事只得不了了之。
青莲派落寞,又有新的门派跃跃欲试,此一时彼一时,循环交替,似乎已经是正道再熟悉不过的常态。
又过了几日。
“教主!您的伤还没好,不宜下地啊!”
“滚开,备马!”
华丽的马车冲天而起,直奔圣灵阁所在的群山。
一回生两回熟,这已经是沈钦不知第多少次踏入圣灵阁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沈钦根本等不急那诡异的传送带将他送到圣灵阁深处,就跛着脚向里面冲去:“阁主!我有要事相求!请速速见我一面!”
他的声音仿佛让周围纯白的墙体翻滚起了波澜,四周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下一秒沈钦只觉得脚下的传送带忽然猛地向前加速,周围的一切仿佛万花筒中的画面疯狂后撤,他的腿被萧璋打得骨骼粉碎,重心不稳,差点向后摔去。
然而转瞬间,下方的移动又猛然停住,沈钦又狼狈向前一倒,扑到在一张明红色的桌上,一抬眼正对上圣灵阁阁主半眯的双眸。
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圣灵阁主玩味地看着他。
她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奇怪的红色框架,两边各有两个透明的薄片,身上各种颜色各种材质布料的衣服反射着墙壁白色的光,仿佛来自异世界一般。
“沈教主,有求于我的人都是乖乖等着我去见,哪有逼着我出来的道理?你怕不是当教主当得太舒坦了,以为全世界都听你号令呢吧。”
沈钦后撤一步,下一秒竟是跪了下来。
阁主惊讶地把那框架从眼睛上摘下来:“哎呀哎呀,我不是看错了吧!从不低头的魔教教主在向我下跪?”
沈钦抬起头,他温和俊美的容颜苍白如纸,明明衣着整齐华丽,却仿佛即将破碎的花瓶一样,整个人从深处透露出一种濒临崩溃的落魄和狼狈:“求您,告诉我最后一片星河血梅在哪,我什么都能给。”
骄傲、尊严……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知道他扑到曲成溪身边时的感受,曲成溪身体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仙骨深处毫无波澜,就连灵魂都仿佛消散在天地间,那是真真正正的死亡,再也无法挽回的死亡。
那一刻沈钦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费尽心机想让曲成溪离开萧璋,甚至不惜一次次折磨他的精神,本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对萧璋死心,却不曾想死去的不是他的心,而是他的人。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啊。
——我是想占有你,但是我只是想对你好,让我们回到从前一样,这样有什么错呢。
心脏痛的几乎生不如死,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让沈钦几乎疯魔,他的嘴唇颤抖着,死死盯着阁主:“什么都可以……”
阁主从桌子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弯腰看着他:“沈教主,很久以前曲成溪就跟你说过,你把自己变态的控制欲当作了爱情,现在人终于被你逼死了,你开心吗?”
沈钦的心脏仿佛被深深刺穿,几乎脱口而出地嘶吼道:“你根本就不懂!我对他有占有欲不错!变态也不错!但是我也爱他!我被亲生父亲当作工具、被所有人惧怕又憎恶,只有他在我身边真心关心我在意我!这辈子只有他给过我真情,怪就怪我太晚才看透,我如果早些醒悟,绝不会走到如今!”
“这话倒是终于有几分真情流露,”阁主的笑意很冷,“但是这并不值得同情,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的错误为什么要别的人命来买单?错过的就是错过,本没有回头可言,而你却偏偏要他原谅你的错误和你在一起,还要为此一次次折磨他的内心!”
沈钦忽的变得凶狠,猛地抓住阁主的袖子:“你就说你想要什么!别拐弯抹角!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只要你说我都可以给你!”
圣灵阁阁主冷笑:“我要你的江山。”
沈钦愣住。
“我要你的花月教控制权,”阁主盯着他的眼睛,“我要你把花月教所有的盘口和分舵都转给我,包括财产人员地契所有的一切……你能做到吗?”
沈钦咬住嘴唇,他似乎犹豫了,然而那犹豫只有一瞬:“可以。”
阁主微微有些吃惊地挑起眉,眼神中的冷淡稍微散去了些:“啧,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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