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偏远,方圆几十里都是湖畔密林,在这样寂静安宁的深夜,又哪里来的快马?
不知想起什么,赵珩的脸色微微一变,旖旎思绪几乎迅速埋藏到心底。他把薄被给宋知意盖好,无声地下地穿鞋。
思索片刻,还是坐上轮椅,缓缓滑动到外间的门口,将门打开一扇。
落眉也警惕地提剑出了屋子。
自马球会后,何宗保那支队伍便又被调回皇宫守卫了,黑鹰探查未归,倘若遇到刺客谋杀,他们或将命悬一线。
然而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琼安院只是由内侍引进来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
月华如水,他一身简洁大方的银白色锦袍,通身并无饰物,却愈发衬得端方儒雅,行走之间无声透出一股独属于读书人的笔墨气息。
赵珩看着来人有些眼熟的眉眼五官,微微蹙眉。
“在下乃是司农寺宋少卿的长子宋知礼,夜深叨扰,还望三殿下见谅。实在是家母头疾发作,万分思念舍妹,还望殿下开恩,准许在下接舍妹归家探望。”宋知礼清俊面庞挂着得体的笑,朝赵珩一礼,忧心的目光看向屋内。
赵珩恍然,原来宋家长子已从川蜀升迁回京了。
然而深夜快马风尘仆仆地赶来,分明是今日那两个丫头给宋家报了信,道她们主子受委屈,这大舅哥是刚收到信,就急着赶来给妹妹做主了。
赵珩不徐不疾地笑了笑,言语也很客气:“岳母身体抱恙,自当先请医士去看,我身边有位太医还不错,你大可先接去。知意已经睡了,待明日再说吧。”
宋知礼脸上的笑渐渐淡下来,上前一步说:“医士已请了,家母的头疾必得见了舍妹,才能有所缓解,想必殿下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可否先让我与舍妹一叙?”
“我说了,知意已经睡了。”赵珩语气沉下,直接命令落眉道,“既然宋公子不急着接太医,便带他去厢房歇息罢。”
宋知礼闻言,脸色也有些冷肃下来,抬手挡住落眉,直言道:“三殿下,我也不与你绕弯子。我就这一个妹妹,外调数年不得相聚,连她出嫁也不能送亲,如今她受了委屈,想回家,我今夜势必要接她走。你也是有妹妹的,既不能做到珍惜爱护妻子,便当理解我身为兄长的歉疚和关心。”
赵珩瞧他这个大舅哥言语犀利逼迫,大有直接越过他闯进来抢人的架势,可宋知意明明是他的!他们也和好了!赵珩不耐烦地示意落眉,刚要开口把这人赶走。
谁料身后走来一道迷迷糊糊的娇俏身影。
宋知意听着外头的争执声,被吵醒了,本要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来到门口,只见一个万分熟悉又思念的身影。
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恍惚还以为是做梦,试着唤了声:“大哥哥,是你吗?”
宋知礼见到阔别许久的幼妹,忙上前两步,无奈道:“傻栀栀,是大哥,大哥回来了。”
宋知意惊喜得欢呼一声,跑出去一把扑进了大哥怀里,“昨日娘亲来看我居然也不说!呜呜呜大哥我快想死你了!”
宋知礼叹了声,心疼又心酸地拍拍她的背。
兄妹相见,自是万分高兴。
然而赵珩就不好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宋知意就这么穿着单薄的寝衣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还说,想死他了?可明明他赵珩才是她的夫君,她甚至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想他,也从未主动扑进过他的怀里!
赵珩的拳头几乎瞬间攥起来,比石头还硬。他猛地站起身,抑制不住地用力把宋知意拉回自己的怀里,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这般成何体统?”
宋知意:“……???”
她无措道:“这是我哥,亲哥哥,一个爹一个娘的!”
“那也不准!”赵珩脸色铁青,极力控制着怒火,“你先进去穿好衣裳。”
宋知礼见状,深深蹙眉:“三殿下,你平日就是这么跟我妹妹说话的吗?”
赵珩冷幽幽地瞪一眼宋知礼:“她现在嫁给我了是我的妻子,你身为兄长也该知分寸懂礼数!”
宋知礼深吸一口气,质问道:“好,那我请问三殿下,你身为我妹妹的夫君,平日就是这么凶地对你的妻子说话吗?”
宋知意无奈得“哎呀”一声,挣脱赵珩站到两人中间,一边摇摇大哥的袖子,难为情地小声说:“大哥你先别着急嘛!”
说罢又回头看看赵珩,软声道:“你也别动怒,我去换衣裳还不成?”
赵珩冷哼一声,直接拉知意回了屋子,“砰”一声把门关上。他步子太急,险些踉跄摔倒,又亲眼盯着宋知意穿好外裙,脸色才勉强好了些。但他坐在一旁,脸色阴郁,一言不发。
宋知意叹气,但一时半会顾不上他了,忙出去与兄长说话。
宋知礼当即便要带知意回家去。
宋知意问清宋婉并非真的头疾发作,稍稍放心,便把今日原委对兄长说清,再看外边黑漆漆的夜色,忧心道:“其实殿下平日性情还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咱们要回家,也等明日天亮嘛?大哥你舟车劳顿刚到家,又马不停蹄赶来宫苑,也该先歇一歇,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宋知礼拿她没办法,只好应下来。
宋知意便亲自去收拾了厢房,安顿好兄长,才回屋。
赵珩依旧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跟石塑似的。
宋知意叹了大气,在身后拍拍赵的肩膀,“殿下,你未免想多了。难道亲兄妹相聚还得装作生疏的陌生人一样客气?若是来日你妹妹回来了,扑进你怀里说流落在外的日子很想你,我也要发脾气吗?这真的很无理取闹。”
赵珩幽怨地回头,瞪一眼宋知意:“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好好好,是我不懂。”宋知意不想再跟他起争执,便顺着这话说,“常言道不知者无罪,殿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气了,咱们先睡觉吧,成不成?”
赵珩紧绷着脸,一声不吭地拉着她回了床榻。
宋知意有些睡不着了,想着得再跟赵珩说一声,明日她要回家去,免得他又误会。
只是还没开口,赵珩已倾身而上,捧着她的脸不由分说地亲了上来。
“唔……”
他吻得又急又凶,灼热的气息拂面而过,渐渐的,知意的心绪也跟着乱了。
……
最后赵珩伏在她柔软起伏的胸口,郁闷问:“明日你回家,还会回来吗?”
他早已偷听到他们兄妹说的话。
可宋知意气息紊乱,正缓着,有些说不出话来。赵珩等不到回复,忽然一口咬在掌心握拢溢出的圆月,恶劣地用牙齿磨了磨。
全然陌生的触感,宋知意身子一颤,说不清是疼还是怎么,她羞红了一张脸,委屈巴巴地道:“你属狗的么?我当然会回了!”
赵珩这才满意,微微抬起头,扬了扬手背留下的一个咬痕,那是早上她恼急了咬的。
赵珩再动作轻轻点了点月亮上的一抹红痕,餍足地喃道:“大年初一,你曾送过我一束红梅,雪中绽放,美得惊艳,我也该回赠你一束。”
-
宋知礼虽是骑马,不过后头也带了一辆马车。
梅香和冬青听说大公子来了,连夜收拾好了行囊,正好今日是梅香姐姐的婚仪,还能赶得上。
可是清晨知意起身,却怎么也找不到昨日收拾好的东西,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宋知礼:“不过是些衣物首饰,等回城大哥再带你买便是,家里也什么都有。”
宋知意眉开眼笑,索性不找了。临走前她看看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前的赵珩,贴心说:“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哼。”赵珩瞥她一眼,勉为其难应下。
等宋知意几人欢欢喜喜地离去后,整个琼安院便陷入一种熟悉的寂静。
赵珩立刻叫来落眉,去准备马车,回城。
他再叫来封太医,也收拾东西一起,免得宋母真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外边的庸医看不好。
封太医看赵珩烦躁地在屋里踱步,愁得不行,劝道:“殿下,您如今虽说可以站起来了,按理说也应当行走,可得适当,若是过度劳累以至损伤,也很难办。”
赵珩烦躁坐下:“不过是准备个马车,怎么还没好?”
封太医心想,落眉姑娘不过是才出门片刻而已!看来此行还得带些安神的药丸。
这时候门被推开,“吱呀”一声轻响。
赵珩以为是马车备好了,当即起身,却未料,映入眼帘的是去而复返的宋知意。
他身子微僵,迅速收起所有表情,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淡声问:“又落下什么东西了?”
宋知意苦恼地摇摇头,走过来说:“我似乎落下一个人。”
赵珩蹙眉:“……?”
下一瞬,轮椅被推动。
宋知意笑盈盈说:“我想了想,还是委屈殿下跟我一起去吧!”
第56章 迟早要被那个居心不良的野男人……
赵珩一颗急躁烦闷的心几乎是瞬间被抚平了。
他回眸看着知意温婉姝美的脸庞,几度启唇,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任由她推着他出了这冷寂阴暗的屋子,来到春光明媚里。
宋知礼劝不住去而复返的幼妹,只好担心地跟了进来,过台阶时便帮着抬了抬轮椅,待赵珩上了马车,宋知礼才无奈地拉着自家妹妹走到一边,再次低声提醒道:“傻栀栀,你要知晓,他的身子很虚弱,且不良于行,脾气也是阴晴不定,处处需要你留意着,若此行贸然出门有个闪失,只怕皇上怪罪下来。”
宋知意轻叹了声,小声对哥哥说:“无妨,我可以照顾好他的,不然我们都走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多可怜啊?”
经过昨日这一出,知意隐约明白,赵珩需要比寻常病人更多的关心和陪伴,况且现在正是他身体慢慢恢复的关键时候,如果她可以把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做到,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可不想回家两日再回来,又要面对一个阴阳怪气冷着脸的男人,心很累的!
眼下人也已经上了马车,宋知礼再无奈担忧,也没了法子,只好扶知意上了马车。
封太医提着药箱稍后一步赶来。
他们一行准备出发了,落眉才气喘吁吁地赶着一辆马车出现。
宋知意听到声响,探出半张脸,惊奇地“噫”了声,忍不住回头看看赵珩。
——原本他也打算回城吗?
赵珩若无其事地翻着一卷书,察觉知意困惑打量的目光,才抬头说:“你那两个丫头不是要去赴宴,让落眉送她们吧。”
宋知意心想这样也好,否则他们回到城门就要分道而行,冬青和梅香两个姑娘家的带着贵重礼物走远路,确实不安稳,落眉会些武功,路上若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
于是她也不问什么了。
宋知礼顾忌着赵珩重病虚弱的身体,嘱咐忠叔尽量把马车赶慢些,走平稳些,他骑马缓缓跟在马车旁,落眉那边则快一步离去。
好在宋家的马车朴素低调,一路上并未引来什么人的注意,只是慢悠悠的走,进永清坊万福巷时,已是将近日暮黄昏了。
赵珩却吩咐忠叔在万福巷口停下来。
宋知意奇怪地掀开车窗的帘子,指着不远处道:“殿下,我家在那边,还没到呢。”
赵珩顺着她目光看去,温和地“嗯”了声,可并未多作解释。
他打开车门,不多会便有一个四十上下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厮坐马车赶过来,中年男人跳下马车,满脸堆笑,拱手恭敬道:“殿下久等,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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