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从来没有想过这茬,皇帝赐婚,且是太子的婚事,想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吧。
不过既然太子这么说,是不是说明有这个先例?
若是能和离回家,哪怕今生再也不嫁,她心里也是极满意的!
赵珩看她神情由困惑变成暗含欣喜,冷哼一声,无情的语调幽幽说:“你想的倒是美,可惜这是帝王赐婚,金口玉言,从无更改。”
宋知意不由得失落了一下,不过只是一下,毕竟她从一开始的想法也不是和离。倒是太子,莫名其妙提起这个,阴阳怪气的,弄得她险些忘了要说什么!
可惜也不等她再口,外边庆嬷嬷扶着陈太傅一瘸一拐地进门来。
宋知意见状吓一跳,赶紧上前帮忙,忧心问:“太傅这是怎么了?”
陈太傅摆摆手,表情惭愧,“多谢太子妃,老夫来时太急,上台阶摔了一跤,方才已请封太医看过了,并无大碍。”说罢还要向太子拱手行礼。
“你这把老骨头,赶紧坐罢!”赵珩眉宇间拧起一抹愠怒,嘴上虽毒,可不难看出关切。
陈太傅勉强笑笑,依言坐下。
至于他因何急得摔跤,宋知意已明白过来。今夜骤然出了这等大事,陈太傅定要来与太子商讨应对之策的。她不宜再留下,遂要与庆嬷嬷一同告退。
没想到陈太傅忙又起来说:“烦请太子妃也留下吧。”
宋知意下意识看看太子,太子不言,她才停步留下,冤枉地对陈太傅说:“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陈太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夫料想也是,那夜与你父亲说话,你父亲说过你是个凡事看得开的孩子,绝不会抱怨眼前困苦。那封信呢,可否给老夫一观?”
“烧了。”赵珩薄唇轻启。
陈太傅叹了声,摇摇头,“烧了也好,省得再起是非,把火引到太子妃身上,祸连宋家。只是皇上那,恐怕气怒起来要责问啊。”
宋知意心头一紧,白皙脸颊浮起焦急神色来:“可这件事我怎么解释得清楚,我爹爹晓得了吗?”
陈太傅慈爱地笑了笑:“太子妃宽心,老夫来时已经给你父亲送了信。明日若是皇上召您去问话,您只管说不晓得,适当时候也可推到殿下身上,您就说殿下脾气不好,连门都不准你出,又怎么送得出信呢?”
赵珩:“……”
这个老东西可真会想法子!
宋知意却觉陈太傅此计实在妙极,毕竟这也确实是太子的行事作风,她点头应下来,立时感受到一道凉飕飕的眼神。她抬头瞄了眼太子,无辜一笑,贴心倒了杯热茶过去。
赵珩轻哼一声,对此到底没有什么异议,“幕后之人心计歹毒,无非是想扳倒孤好上位。可惜二皇兄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即使孤被废,储君也轮不到他。”
陈太傅深以为然:“越王好大喜功,傲视群雄,且为庶次子,终归难成大器。只是少不了屡次给您使绊子。您看……”
“这封信不是还没查出一个幕后主使么?”赵珩凉薄勾唇,眼底一抹阴翳透出杀气,语气却平淡,“此事孤会交由暗卫去办,你回家先养好这条腿。”
“这哪儿成?”陈太傅语气激动,“今夜过后京都会掀起什么风云尚且不定,明儿早朝一准得因此吵起来,魏国公一众的心已不再向着您,老夫得召集近臣宣扬您的功绩与才德,至少先稳住圣上废储的心思啊!”
赵珩深深蹙眉,颇有些头疼,知道这老头子再说下去,又是那一番二十年来夙兴夜寐挣下今日功业不易云云。
这时,宋知意很识趣地倒了一杯茶给陈太傅,陈太傅到了嘴边的絮叨果然一顿,忙接过谢:“有劳太子妃。”
赵珩不禁挑眉,眼神探究地看过去,宋知意朝他弯唇一笑,笑容乖巧甜美。
随后二人商议至子时,夜已深,赵珩念着陈太傅行动不便,遂留他过夜,待明日再着人用软轿送回去。
宋知意送陈太傅出来,语气感慨又失落:“太傅年岁已高,却还能这般尽心尽力为殿下谋划,而我却什么也帮不上,反而被人利用,实在惭愧。”
陈太傅摆摆手,十分不赞同:“此言差矣,太子妃已经做了老夫和太医都做不到的事。殿下能有今时的清醒冷静,是您的功劳。”
宋知意愧不敢当,权当陈太傅哄着她这个小辈罢了,“身为太子妃尽心照料殿下亦是我的份内事。”
临别前,陈太傅又问了句:“四皇子找来的那位空空大师,可对殿下病情有所助益?”
宋知意默了默,有些说不清楚。毕竟医腿不是一日两日就见效的。
如此陈太傅就明白了,短时间内想靠太子恢复以扭转时局,怕是不能。
翌日早朝也果真如陈太傅所料,文臣武将王孙贵族们议论纷纷,皇帝一来,晋国公便上前询问太子多日不朝,可是塞北一战落了残疾在养病。皇帝一脸疲色,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有晋国公开头,其余党派都站出来献言,倘若太子残疾,不宜再为储君。
陈太傅自然不能任由这股歪风肆意增长,瘸着腿也得站出来提出异议。
一来二去,两派就此争论起来,皇帝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索性捂着太阳穴佯装头疾发作,大手一挥,散朝!
待回到承恩殿,皇帝的头也是当真一阵阵疼起来,就跟被人拿锤子在脑后邦邦敲了两下似的。
千方百计要瞒住的秘密,竟叫越王拿住一封信给抖落出去了。这事论太子妃的罪过也不是,越王一心盯着东宫,迟早要抓住把柄,可不论太子妃的不是,确也由她而起。
皇帝扶额,烦躁道:“去清晖堂传太子妃来。”
身旁内侍领命就要躬身退下。
殿外急步进来一个侍卫,跪下抱拳禀报道:“圣上,越王着人暗暗送密信到春华宫,形迹可疑。”
春华宫乃是越王之母慎妃所居的宫殿,皇帝脸色微沉,本要去传话的内侍立马心领神会,下去把密信呈上来。
其上短短两行字,赫然是“一切按计划行事,还望母妃近日见太子妃一面,坐实太子妃泄密一事。”
皇帝的脸色阴得厉害,拍案怒道:“计划?他们娘俩难不成计划谋权篡位吗?”
殿内伺候的内侍宫婢们纷纷跪下:“皇上息怒!”
“哼,去传越王。这个逆子无情无义,恨不得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他今日敢肖想太子之位,明日就敢觊觎朕的皇位。”皇帝一声令下,内侍即刻去办。
苟富贵端上一盏静心消火的菊花茶,宽慰道:“圣上正值壮年,大晋山河还要在您手上再创辉煌载入史册呢,您消消气,龙体为重啊。”
“他们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皇帝不光是气怒今日这出,更是为储君废立而左右为难。
几个儿子里齐王比太子少了魄力和谋略,治理一个城池尚可,治国差矣。越王不必提,老四莽撞,老五老六年纪小,虽被她们母亲教得嘴皮子功夫厉害,会哄人,功业却少了静心,刚出生的一对双生子更是不必说,那丁点儿的年纪,哪能看出天赋?
储君系一国安定,需慎之又慎。
然太子那身子骨……
苟富贵不禁再似有若无地提道:“您正值壮年啊!”
皇帝瞥苟富贵一眼,后者笑眯眯的,皇帝摩挲着杯壁,这才回过味来,真是气糊涂了!
他如今不过四十有四,龙体康健,不妨先选派好夫子把儿子们一起调.教起来,待过个几年就能辨出真章。再者,自皇后逝去,后宫也许久不添新人了。
须臾间,皇帝已有了快刀斩乱麻的下下之策。
等越王赶来,依旧少不得被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以为太子被废朕就会考虑你?痴心妄想!”
“立刻给朕滚回越洲,食邑俸禄减半,充做太子治病养伤的灵药钱。”
越王一腔谋划未得施展,愤懑离去,心里真是连皇帝也痛恨起来。
……
清晖堂。
宋知意焦灼等待了一上午,连说辞都酝酿得滚瓜烂熟,进来个内侍便怕是皇上派来传话的,却意料之外的无事发生。
可这样的安宁才是令人不敢放松警惕。
宋知意左思右想,先回宜春殿清点了库房,又问王嬷嬷,各宫赏赐的宝贝能否带走。
王嬷嬷稀奇地打量她:“除了金子银钱不认主,其他宝贝到了外头也是没人敢收的,您若是担忧前途,不如去找贵妃娘娘谋个出路为妥。”
于是宋知意把金银一类单独列出来,边奇怪问:“你上次不是说妤贵妃是皇后的堂妹吗,殿下出事,她一准会向圣上求情的。”
王嬷嬷一噎,心想太子妃真是冥顽不灵啊!这样笨拙迟钝的心思,就算为贵妃所用恐怕也办不成大事!
前朝纷争不断,皇帝烦心,后宫自也不敢欢闹,十五便过了个冷淡的元宵佳节。
却没想到,正月十六,一道废储圣旨降下,命赵珩搬去东郊宫苑静心养病。
那传旨的内侍,正是苟富贵,他向来敬重太子……哦不,前太子,这会子也没什么奚落,宽慰道:“圣上只说废储,大抵想先平定了朝堂风波,不过您的一切待遇如旧,只要养好了身子,圣上还是最属意您的。”
赵珩一言不发地接了圣旨,看了看身边若有所思的宋知意,表情阴恻恻,用圣旨卷轴的玉柄敲了敲她的肩膀。
宋知意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说:“先前我一直以为苟内侍是个五六十岁长相阴险狡诈心理阴暗的老太监,没想到瞧着不过二十上下,五官清秀,实在人模狗样。”
赵珩:“……??”
他都被废了,她不想着怎么和离,怎么逃之夭夭,反而有心思去观察一个容貌清秀的太监?
接着赵珩就又听宋知意小声嘀咕道:“幸好我早收拾了金银细软,而且出宫养病,岂不是可以回家!还可以游山玩水!说起来我还没逛过京都的繁华夜市呢。”
赵珩:“……???”
他都被废了,连个太监都知道宽慰两句场面话,她非但没有只言片语,还满脑子想回家!想玩!
她是觉着跟着他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也懒得装模作样了吗?所以此前种种殷切的体贴讨好不过是她的虚情假意吗?
宋知意又想起一个出宫后不可缺少的存在——小厨房会做各种好吃糕点羹汤佳肴的厨娘!她噔噔噔赶紧跑出去询问。
赵珩的表情实在一言难尽,庆嬷嬷摇头叹气,上前宽慰道:“殿下,其实……”
“谁在乎!”赵珩冷声打断庆嬷嬷,自己慢慢转着轮椅走了,只留下一个孤傲落寞的背影。
第25章 那我下次随便他们拿刀砍死你好……
太子被废,清晖堂上下都透出一种哀怨消沉的气息。
宋知意来到厨房,更是见着两个婆子并内侍鬼鬼祟祟地往怀里藏东西,四处张望,正准备跑路,且见她出现也不带丝毫惧怕,反而一溜烟跑得更快了。
至于那位御膳房出身手艺极佳的厨娘,哪里还有身影?
想来树倒猢狲散,各凭本事谋出路了。
宋知意本欲回主屋陪太子说说话……哦不,如今是三皇子,却见双门窗户皆紧闭,只好心情复杂地回到自个儿屋子,梅香和冬青两个正忙着收拾衣食住行所需的物件。
此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也不知东郊宫苑是何等模样,二人把能带的都带上了,至于宜春殿伺候的其他下人,知意也没指望能跟着出宫去。
却没料到,王嬷嬷竟主动提出誓死追随,还说:“老奴看您面相就知心怀慈悲,是福运无穷之兆,来日定当否极泰来,荣登宝座。”
这番恭维真是叫宋知意不敢当,不过转念一想,她顿时有了主意,亲昵挽住王嬷嬷,问:“嬷嬷可会做糕饼羹汤?”
王嬷嬷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迟疑点头,“当年分配各宫时,老奴也是差点进御膳房的。只不过这些年掌事后手艺渐渐生疏了。”
“无妨无妨。”宋知意满意一笑,眼下也不管以后什么样,先满口允诺道,“今借嬷嬷吉言,来日我若飞黄腾达,你便是首功!”
王嬷嬷附和一笑,扯动的嘴皮子却闪过几许不为人知的思量来。
随后两日,行囊等大物件陆续先由侍卫们送往宫苑安置,宋知意一行人离宫,则是在正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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