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再次回到均势,时暮这次拿出了2.0的视力,毕生的五子棋功力。没想到十多手后,再次被他瓮中捉鳖、前后狙击、全部拿捏……
这就是搞权谋的是吧?玩不过,根本玩不过!
时暮真没话说了。
谢意从容地替他把酒盏甄满,用目光示意。
时暮端起酒盏了闻了闻,很浓的酒精味,度数绝对不低。
难怪菊园老板说一杯就醉。输,时暮可以认,但这酒,时暮是真不能喝。
对面这人体质不同常人,自己喝了大概率会醉的。醉了还怎么蹭他?还怎么愉快地渡过潮热期?
端着酒杯好一会,才抬起眼,委屈巴巴地向对面这人开口:“凌王殿下,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不喝行不行?”
没想到对方还挺好说话,稍微斟酌就点头,“好。”随后,话锋却又一转,“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喝。”
时暮眼睛都亮了,“要不你问我十个?这瓶你全喝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意图表现得过分明显了,别开视线稍加掩饰,“我的意思是,别浪费我带来的好酒嘛。”
时暮心里门清,他不就想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天的小婢女么?
简直是鸡蛋壳上找缝,白费力气。
谢意这下也全看出来了。这人闹了一晚上,是揣着想把自己灌醉的坏主意呢。可——灌醉之后他能干什么呢?谢意看不出来。
其实,谢意刚一尝就发现了,这瓶酒挺烈的,若不是他常年习武,能压着酒意,普通人恐怕一杯就醉了。
所以也没真的想让他喝,就是试试而已。这不,狐狸尾巴试出来了。
睨着对面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云淡风轻地开口:“我就问你三个问题,我全喝了,我希望你好好回答我。”
时暮点头,“好,我一定对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意问:“时大夫半年前可曾去过西市的清音阁?”
时暮没有半分犹豫,“没有!我去那地方干嘛?我一没消费能力,二没那种需求,我就一小大夫,只想多看几个病人,挣点吃饭钱!”
谢意继续问:“时大夫可曾做女子打扮过?”
时暮理直气壮,“没有!我堂堂男儿身,哪有那种癖好!”
谢意最后问:“春时楼相遇之前,时大夫是否曾经见过本王?”
“这就更没有了!”时·脸不红心不跳·暮肘撑桌面,隔着棋桌靠近对面的人,长睫眨动间,拿出最真诚的态度,“殿下身尊玉贵的,我一介小民,去哪见您啊?”
时暮回答完,见谢意凝注自己的眸光好似愈发幽深,蕴了几分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错开视线,默然片刻后,端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入滚动喉间,一线透明的酒液从唇边划下,没入衣领间。
其实谢意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只是他灌酒时透露出的决绝,叫人心里蓦然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愧疚。
其实这样骗他,时暮心中也几分不忍。
但时暮没得选。
这风云诡谲,生死一线的权谋世界不是他能承受的。他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照顾好江小兰,过普普通通的一生。
那天晚上的事,若是能像灰尘般拭去,当做没有发生过是最好的。可自己为他不明原因地有了潮热期,谢意又如此坚持不懈地寻找自己,让这件事好似成为了跨不过去的坎。
谢意喝尽一整瓶酒,随手一扔,酒瓶掉到榻下,咕咚滚到房间角落,随后,他神情开始变得迷离,很快便难以支撑地晕倒在棋桌上。
时暮走过去,见他安静地阖着眼,浓黑卷翘的长睫在眼睑铺出一道阴影,脸颊微红地枕着手背,一动不动。
放轻声音喊,“谢意?”“殿下?”
又伸手,拍了拍他脸颊,确定这人真的人事不省了。
这正是时暮想要的。
抬起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肩膀,把他扶起来,靠坐在木榻后背上。
这人安静阖着眼,玉冠束起长发自肩膀上垂落,五官轮廓在烛火中愈显清晰,每一根线条都如削刻般完美。
之前想着要多蹭蹭,此刻又不知如何下手。
这个人位高权重又身手不凡,一句话能断人生死,一柄扇子能把别人脑瓜子开瓢。总觉得他事事掌控,却在刚才喝酒的瞬间,从他身上读出几分无奈来。
何必呢?风流王爷就要有风流王爷的样子,一夜情而已。
时暮低着头任凭思绪游离了半天,才往前稍稍倾身,把侧脸贴在谢意胸口。
时暮没看到,喝醉的人阖着的长睫蓦然抖动了一下,似想睁眼,最后还是没有动。
靠在胸口的身体单薄柔软,散发着哥儿独有的异香,那是清新的茉莉气味。
不是浓郁地扑面而来,而是从枝头采下几粒,用掌心捧到鼻尖,隐隐约约,反倒更加撩拨人心。
雪怡山庄偏僻,周遭没有一丝声响。时暮静静地待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和谢意胸膛里蓬勃的心跳。
夜里的温度很低,但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身体散发着火炉般的热意,将冬夜的寒冷抵挡在两个人的小天地之外。
那股沁人心脾的冷调香气,又将时暮包裹住。
宛如置身飘落着白雪的山峦间,一瞬间就浇灭了潮热期的燥热和游走在神经间的痛感。
却又带来另一份难以言喻的躁动。
并非源自身体,而是源自心底。
之前,获取他的气息,像是受伤时的必要回血。
那此刻,彼此曾亲密无间的细节,跟随着冷香熏神染骨地钻进四肢百骸,更像是染上磁性的金属,在独属于对方的磁场中,难以自持。
时暮从他胸口仰起头,凝注这张瑶林玉树般的面容,想起他那晚曾亲了自己大半夜。
既然他已经醉了,那不如……自己也亲他?
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才缓缓仰头,把唇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触,然后又心虚地赶紧收回来,低头搓着自己手指,心中多少有些暗爽。
不过,亲一下差不多了。
自己又不喜欢男的,亲多了容易出事。
正想起身爬到旁边的床上睡觉,面前的醉鬼突然动了动,伸手环过来。
时暮被他抱了个满怀,动不了,懵懵仰头。
看这人虽然抱着自己,但依旧阖着眼。
只当是醉梦中的无意识行为,试着推了推,反倒被他扑倒在木榻边缘。
这人的脸顺势便埋进了自己肩窝。
乌黑发丝带着几许凉意蹭过脸颊,热息扑在侧颈处的细腻肌肤上,强烈的酥麻顺着脊椎往上,蹿升到颅内,时暮忍不住喘息着喊他,“谢意……”
听到落在自己耳畔,模糊的两个字,“晏和。”
时暮疑惑重复:“晏和?”
他微哑嗓音,模糊着语调继续说:“我字晏和。”
时暮明白了,他是在说他的字是晏和,重复,“谢晏和?”埋在脖颈里的脑袋迟缓地点了点,“嗯。”
真是醉得不清,这里没人问你的个人信息。
时暮想推开他,偏又推不动,出声问:“谢晏和,你醉了么?”
时暮被他压得几乎要透不过气的时候,醉鬼终于动了动,掌心撑在时暮两侧,侧倚着抬起上身。
长发簌簌垂落,惺忪醉眼自上而下凝注,平日深邃的凤眸此刻格外清浅,甚至显出几分单纯,染了一种桃花般的绯红。
时暮此刻很想离他远一些,免得被他的气息弄得更混乱。
用手肘在身后支起一点高度。
可被他笼在身下,身后便是木榻边缘,没有办法完全直起身,只能喊道:“让开。”看人不动,费劲地抽出一只手,推搡他胸口,“赶紧让开。”
和醉鬼讲道理显然行不通,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彼此间距离不过一拳,能在烛火中清晰看到他皮肤上的细腻肌理。视线往下,是薄而清晰的唇,唇角带着一个细小弧度,让人想起它曾经触吻自己的感觉。
这一刻,面前的男人好像不再是一个男人。他是回血回蓝的药,是构筑了自己所处磁场的中心磁块。
时暮眨了眨眼,警告他,“快让开,不然我可要欺负你了。”
谢意也眨了眨眼,依旧欺身在自己身前。
这是你自找的。
时暮喉结滚动,稍抬下颌,在他唇上快速啄吻了一下。心中既有几分酥痒,又暗自谴责自己做得太过。
时医生,你不但变态,还有点无耻。
垂下视线,不自觉抿了抿唇,正在这时,房间中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随后熄灭,房间骤然陷入漆黑。
时暮诧异吐声:“怎么了?”
谢意没有回答。
但此刻因为没有光线,所有的感知都在黑暗中被放大。
时暮察觉到对方的俯身靠近,似被这磁场操控,不自觉跟随他的方向稍稍偏头……
下一瞬,两道唇瓣以一个恰如其分的角度契入彼此。
茉莉和雪山的气息氤氲在鼻息间,似化为了实质般的勾缠的线,难以切断。
时暮本来就是用手肘从背后撑着身体,不禁觉得腰身一软,就要支撑不住。
对方的手先一步环过来,箍在哥儿修长的脖颈和窄细的后腰上,往怀里收紧。
原本只是触碰的亲吻顿时变得深重。
他掌心的灼烫蕴入后颈处的腺体,让时暮控制不住越发急促的呼吸。
张了张口,湿热的舌尖便钻了进来,从自己的上颚和舌头上扫过,不止嘴巴,在因为肾上腺素激增而导致的唾液大量分泌中,身体连同心口都跟着变湿变烫。
此时此刻已由不得时暮。
既不可能推开他,也根本推不开。
像是打开了某道阀门,唇舌间的纠缠倾泻而来,让人一点点沉溺,忘记了周遭和时间。
时暮脑袋又晕又空,除了一片白茫茫,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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