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皎道:“王爷。”
“……”
“娘子是在与我赌气么?”
“不是,而是臣妾总算明悟,尊卑有别,本应如此。”
“婚后,我从未在你面前端起过半分王爷的架子,究竟发生什么?为何你才出门片刻就大变了脸?”
“以前是臣妾痴心妄想,以为天下存在平等的感情,故而在王爷提议彼此不用敬称时,欣喜地应下了,如今想来,实在浅薄。”
“……”
随即是楚宥敛咳嗽声。
他手中握着的,还是颜玉皎之前为他擦眼泪的帕子,如今上面不仅沾染了泪,还沾染了血。
颜玉皎抿住唇,撇过脸,让自己的心肠硬下来:“笔墨纸砚在哪里,王爷可否带臣妾去。”
楚宥敛咳声停住。
他抬眸望向颜玉皎,渴望从颜玉皎脸上看到半分怜惜。
可惜他只看到颜玉皎冷淡如玉的侧脸,好像对他彻底绝情。
最终,他收回视线,低声惨淡地笑了一下:“好……”
而后起身,捂着胸口的伤,慢慢地向前走,背影脆弱又坚韧,似乎不再祈求颜玉皎的关注与心疼。
颜玉皎跟着后面瞧着。
瞬息间,就心软了。
她悄然走上前,一手扶住楚宥敛的腰腹,一手把楚宥敛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默默往前走。
楚宥敛喉咙滚动。
走了几步,道:“你不是说尊卑有别,现在又关心我作什么?”
颜玉皎垂着眼皮:“王爷受伤,臣妾理当在一旁服侍。”
楚宥敛立时被气得咳了几声。
血瞬间染红了帕子。
他低眸瞧了帕子一眼,苍白地笑了笑:“我明白了,娘子是想把我气死,早日守寡对吗?”
颜玉皎竟然点了点头:“没错,臣妾就是想气死王爷,早日守寡。”
楚宥敛顿住脚步。
胸膛起伏片刻,他勉强平息,无奈地道:“娘子究竟遇到了何事,还请先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颜玉皎也顿住脚步。
日光下,人影成双。
她盯着她和楚宥敛的影子,影子们互相依偎,亲密无距离——丝毫
不像她和楚宥敛,非要针锋相对,遍体鳞伤,才肯好好说话。
“臣妾对皇权实在太过畏惧。惜文不过好玩了一些,就被陛下相中,毫无拒绝的权利,成为深宫的皇妃。臣妾很担心,王爷本就有利用权势禁足臣妾的前科……以后臣妾拿着王爷的密旨,能否反抗王爷的权势,想离开便离开呢?”
楚宥敛听明白了。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道:“皇爷爷曾给我留了一道空白圣旨,以防辅政大臣倒戈陛下时,我能拿出来,以正视听,以威天下……”
颜玉皎预料到接下来的话,不由缓缓睁大眼,屏住呼吸。
她看到楚宥敛转头望着她,嗓音低沉悦耳,犹如清水激石。
“既然娘子害怕我会反悔,我就用这道圣旨,写上和离书。”
“如此,我就算登基为帝,也无法阻止你离开。”
“娘子,可曾放心了?”
第83章 密室画像
推开密室的门时,长廊两侧的灯火瞬间燃起,亮得人眼睛发痛。
颜玉皎举着一盏小灯,紧跟在楚宥敛身后,转过几道弯,终于抵达了密室的中心区域。
这里铺着昂贵的毛毯,陈列着耐腐蚀的家具,却看起来整洁如新,竟然连一丝灰尘气也嗅不到。
颜玉皎把灯放在桌子上,抬头环顾四周,忽地僵住。
几十盏琉璃灯挂在墙上,也把墙上挂着的画像照得栩栩如生。
每一幅画像都是和颜玉皎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她们穿着鲜妍明媚的衣裙,一颦一笑,清丽灵魅。
之前在京郊审讯场时,颜玉皎听顾子澄说过,楚宥敛丹青一绝,书房里有好多幅她的画像,活灵活现。
但颜玉皎到底只是听说过,未曾亲眼见过,不知画像究竟有多像。
今日一见,着实讶然。
自她七岁,到她成年,每个年龄段的画像都在这里,连她自己都忘记的细节,画像却淋漓尽致。
七岁时,她挽起裤脚下河摸鱼;八岁时,她门牙脱落,好长一段时间抿着唇不敢笑;九岁时她自学酿酒,失败后抱着酒坛,托腮发愁。
……
十二岁时,她嬉皮笑脸,扯住楚宥敛的衣角,求他帮忙抄《女戒》。
十三岁时,她穿着华美的襦裙,朱唇微微嘟起,低眸吹着因不善女工而被针扎得斑斑血迹的手指。
十四岁时,她躲在宴会的角落,抱着膝盖黯然神伤,几步之外,许多张看不清的脸对着她举杯嘲笑。
……
颜玉皎慢慢扫过这些画,发现最里间挂着的几幅画像有些不同。
画像中的“自己”衣衫凌乱,好像暴露着大片脖颈肩背——
视线就被楚宥敛挡住。
楚宥敛低咳了几声,脖颈和耳垂都咳得绯红,他俯身按着桌子,气息虚弱,摇摇欲坠。
颜玉皎立时没了看画像的心思,忙扶住楚宥敛,道:“你才受了伤,一直站着作什么?”
楚宥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又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卷金黄色的绢布,轻轻放在桌子上:“这就是皇爷爷赠予我的空白圣旨。”
颜玉皎愣了愣。
因太过震撼,一时没有动作。
这纸绢布看起来轻飘飘的,却是能确保楚宥敛登基的宝贝……
颜玉皎原本是打定主意要楚宥敛给她一个保障的。可真当圣旨出现在她眼前,她又犹豫了——这等宝贝,就这么用来写和离书?
楚宥敛转身,将笔墨纸砚摆在桌子上,道:“咳咳咳……劳烦娘子为我磨墨,我已想好措辞。”
颜玉皎一动不动。
楚宥敛不由挑眉,静默片刻,语气暗藏了几分欣喜:“娇娇莫非不打算与我和离了?如此……”
“不!”颜玉皎打断道。
她抬眸看向楚宥敛,道:“此物只用来写你我的和离书,实在太浪费了,不如你把它送给我,以后你要是对我不好,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楚宥敛微微抿住唇。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颜玉皎以为他要反悔,心里慢慢闷起来,抬手把圣旨压在桌子上。
“你若是不愿意,我即刻就走,你我也就此和离。”
“我不是不愿意。”
楚宥敛轻叹一声,把圣旨卷起,塞给颜玉皎,“只是这圣旨需要好好保管,不能轻易落入他人手中。”
颜玉皎将圣旨抱紧了,道:“这是自然,我定会找个地方藏好的。”
楚宥敛便不再多言。
他虽然隐隐担忧这圣旨会落入韩翊手中,但又觉得要信任颜玉皎,颜玉皎并非不顾天下大义的人。
如此想着,他低声笑了笑:“娘子如今可是放心了?”
颜玉皎微微颔首。
她方才看了一眼,绢布上确实有玉玺印记,应当是先帝的圣旨无疑。
如此,把最担忧的事解决了,颜玉皎终于放松了几分。
她抬眸,再次环顾墙壁,好奇地问道:“我一进门就看到这些画,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楚宥敛将笔墨纸砚收起来。
闻言,想了想,道:“回京后,我不能时常见你,偏偏你那一阵儿长得特别快,几日不见,连眉眼都舒展了许多。我担心我会忘了你之前的模样,就拜名师学画,想把你的相貌都画下来,时常看一看。”
颜玉皎心中一动。
纤细的手指悄然紧攥了,看似不在意地到:“别人学丹青,都是为了画大好河山,你倒好,只为了画我?真是沉迷女色,不成体统。”
“你是我娘子,我沉迷于你的美色有何不可?描绘你的模样更是天经地义,和体统有何干系?”
楚宥敛说着,却瞧见颜玉皎脸色微红,抿着唇珠不言语,心里忽地如春风掠过般,温柔瘙痒。
他隐隐察觉到什么,试探性地伸出手,握住了颜玉皎的手。
颜玉皎没有拒绝。
楚宥敛心里慢慢欢喜起来。
他掌心冰冷,带着失血的病态,而颜玉皎掌心温热滚烫。
手握紧后,因冷热交替,掌心间生出丝丝缕缕的湿黏。
“娇娇,我会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夫君,照顾你和孩子。”
颜玉皎依旧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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