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憔悴的女子,也朝魏珊瑚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嬷嬷说我们赌赢了,但正如叶小姐所说,我们当初图的不是富贵,如今赢得富贵,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到底是赌输了,愿赌服输。”她平静地说着石破天惊的话:“嬷嬷说得对,法理如此,既然做夫人就要忍受三妻四妾,那我们就不做夫人了吧!”
她这话一出,女眷们也纷纷露出决绝神色,倒也真不愧是战场上血里火里过来的,也都快意恩仇道:“好,那我们就不做夫人了!”“这个劳什子夫人我早做厌了!”“哪里不能讨我们娘儿俩一口生活呢,胜过在京中受这鸟气!”“那就不做夫人!什么狗屁夫人,天天这个宴那个宴,男人还在外面偷人!还不如平头百姓快活呢!”
宋嬷嬷暗讽女眷们出身不好,有今日的富贵已经是意外之喜,她们许是没听懂,许是听懂了也不在乎,她们中也确实很多出身不高,就是真仪表衣裳,在魏珊瑚的带领下,朝着长公主殿下齐齐拜倒,齐声谢恩,道:“谢殿下主持公道,臣妇们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这样的整齐,三十来个诰命夫人,俯首帖耳听命,哪怕是再淡泊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份巨大的权力,为之心潮澎湃。但到底还是太直白了点,苏女官立刻上来笑道:“哪里是指望你们报答呢,殿下为的是公道,这一次不知道要为你们开罪多少人呢。”
众女眷们顿时更加感激,纷纷落下泪来,磕头道:“殿下大恩大德,臣妇们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定当回报。”
长公主殿下这才笑道:“好了,都跪了一天了,还不累呢。靖容,安排车驾送她们回去吧。把叶家两位小姐也送回去吧。”
清澜和凌波这才上来谢恩,秦女官仍然是淡淡的,苏靖容哪里忍得住,上来连忙把两人搀扶了起来。
杨林城女眷一派赤诚,虽然也知道感谢叶家姐妹,魏珊瑚那样要面子的人,也改口叫了叶姐姐。但她们哪里知道事情能收得这样圆满,叶家这一对姐妹起了多大的作用。
她们能听懂的,只不过是叶清澜前面那番义正严词的劝谏罢了。为的是里面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后面凌波的那番话,才是做臣子最顶尖的功夫之一,叫作诱之以利。而清澜最后那两段引得魏珊瑚仗义执言的话,则是臣子顶尖功夫的另外一半,叫作喻之以义。
凌波为长公主殿下剖析了为杨林城女眷主持公道的利益,虽然锋利精准,但到底太过现实势利。这世上虽然人人行的是势利事,但却不能宣之于口。利益之外,往往还需要一张皮,就好像再好的戏,到最后,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立意,要一床锦被遮盖。
清澜就是那床锦被,她将话挽回来,让魏珊瑚亲自说出大义凛然的那番话,求着长公主主持公道。这样,长公主殿下插手这件事,就不是为了力量,也不是为了争权,而是行使自己主持花信宴的职责,是巍然正道。
叶家这对姐妹,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寻利的那个,锋利得如同一柄利刃,行庖丁解牛之事,以无厚入有间,将所有的利害如同牛肉般分解得块块分明,从中寻出最珍贵的那一块,献到长公主面前。
而做姐姐的那个,读尽了圣贤书,自有最正义也最光明的一个理由,给这块膏腴覆上华丽的锦缎,让长公主殿下可以合乎正道地接收。就算拿到朝堂上供御史们检阅,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也只有这样的姐妹,能从叶家那宠妾灭妻,父亲冠冕堂皇不闻不问,继母谋财害命的吃人内宅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杨林城的女眷们不懂,但长公主麾下,哪有笨人?秦女官苏女官都不是吃素的,宋嬷嬷一送走人,苏女官就一面上来伺候长公主起身,一面低声抱怨道:“这是第二次了,殿下又把人轻飘飘送走了。”
“不送走,难道赏她个诰命不成?谁让她自己不做夫人的,二十四岁的老小姐,如何赏?”秦女官淡淡道:“倒是她那个妹妹有趣,是个妙人。”
“什么妙人,那才叫心怀鬼胎呢。”苏女官大不赞同,抱怨道:“殿下也对叶清澜太苛待了点。只听说把妾养在外室的,没听说过谋士也养在外室的。”
长公主殿下其实也忙了一天了,虽然身体康健,也有些疲态,其实苏靖容也是能作她女儿的年纪,她听了这话,笑着将苏女官的额头敲了一下,道:“靖容这话也太刁钻了。”
苏靖容倒也不在意,一眼扫见有个宫女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什么事?”
“回禀姑姑,”宫女上来行礼道:“崔侯爷带了几个镇北军将领,来递帖子接女眷回家了。”
“瞧瞧,一定是来闹了。”秦女官皱眉道:“这些男人,就是把女眷看作自家私产似的,希望这些杨林城女眷真有她们说得那么硬气,别回去之后,一个个都变卦,不和离了,那才是白费一场力气呢。”
她说完,见众人都笑了,长公主和嬷嬷们笑也就算了,苏靖容也笑了。
秦女官是自请不嫁,留在宫中的,虽然世事洞明,情爱之事却断绝了。苏靖容却也有定了的婚约,长公主和嬷嬷更是过来人,所以个个都懂。
“秦尚宫也傻了,哪是来闹呢。”有个嬷嬷笑道:“殿下在这,负心汉哪敢冒头,来接人的,都是有担当的男子呢。”
“有担当,那也未必吧。”秦女官道:“崔景煜被叶清澜退了婚,如今封了侯位,哪有不扬眉吐气的,要有心,早再次提亲了。镇北军风气也不好,殿下要是看中叶清澜,早日接她进来,做个女官是正经。”
第79章 生辰
虽然杨林城女眷们不懂权术,也不知道叶家姐妹做了多少,但出了厅堂,还是对叶清澜连连道谢。
魏珊瑚最直白,直接一撩下摆,对着清澜行了个跪礼,道:“素日是我无礼,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姐姐,今日才知后悔,请叶姐姐恕罪。”
当日在席上冒犯过清澜的女眷也纷纷道歉,清澜只是笑着道“哪里就这样了”。但凌波可不管,只是催道:“现在知道看错人了?晚了,怎么不见你们和卢文茵玩去呢?轻飘飘两句道歉就想既往不咎?行了,我们走了,姐姐,别和她们歪缠了,趁早回家吃饭是正事。”
她也是乘胜追击的高手,一席话说得众人脸红如烧。魏珊瑚到底还是领头羊的格局,含羞忍辱道:“叶姐姐放心,等此间的事了,我一定亲自备一席,向叶姐姐赔罪。魏夫人那边,也还有话和姐姐说呢。请姐姐一定赏脸。”
“那也只看我姐姐心情罢了。”凌波只管催:“好了,姐姐快上车吧,冷死我了。”
她最记仇,清澜也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并不跟着她上车,而是拉着魏珊瑚嘱咐道:“不用这样介意,我早就忘了,凌波也是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先忙正事要紧,虽然殿下已经许诺主持公道,但你回去要做的事还是很多,要和魏夫人商议着来,她们中要有人有顾虑不想和离的,也不必强逼……”
“好了,姐姐还真管起这些家务事来了,我们是小姐,管夫人们干什么?”凌波坐在马车上,又用她们当初跟着卢文茵的话来笑她们,见她们全部脸红低头,忽然道:“诶,傅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倒了吧?”
众人忙看,傅云蕊本来身体也不好,又是世家娇小姐出身,众人其实也照顾她,跪着都让她跪在中间,这时候也只是脸色苍白而已。忽然被凌波问起,连忙摆手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脸都白了。”魏珊瑚也道,拿手试了试她额头,道:“不好,只怕要伤风了,额头都滚烫的。”
“都说你身体不好,今日不要跟着来了……”“是呀,你家尹将军又没做什么烂事,偏偏你讲义气,也跟过来。”“刚刚就晕过去一次,要落下大病可不得了……”
众人七嘴八舌,将傅云蕊围在中间,傅云蕊本来是个文静胆小性子,一句话也插不上,还是凌波道:“好了,不如把傅姐姐放我们车上,让我们带回去。你们今日回去,也要议论和离的事,只怕通宵都睡不了呢。横竖傅姐姐又不和离,留在我们家也挺好的,我们照料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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